【編者按】
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。市委組織部、市委老干部局、蚌埠日報社即日起聯合推出“山河作證·淮畔回響——永不磨滅的抗戰記憶”特別報道,走訪多位參加過抗戰的老戰士、老同志,以文字、圖片、視頻等多種形式重溫那段崢嶸歲月,重現珠城兒女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,奮起抵御外侮的光輝歷史。敬請關注。
新四軍老戰士韓士英的烽火記憶——百歲軍禮映山河
蚌埠市懷遠縣荊山鎮鄭崗村,夏日的陽光透過窗欞,灑在103歲的新四軍老戰士韓士英身上。老人腰板筆直,眼神清亮,胸前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紀念章在光線中折射出溫潤光澤。
鄭崗少年初遇“仁義之師”
“我生于1922年。參軍啊,那是1939年啊……”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清亮起來,仿佛穿透時空看到了當年家鄉的滾滾麥浪。1939年,17歲的韓士清(后改名韓士英)站在懷遠縣柳溝鄉的田埂上,目睹了一支與眾不同的隊伍:新四軍游擊支隊二團的戰士幫老鄉搶收麥子、打掃庭院,對老人噓寒問暖,和年輕人稱兄道弟。這支隊伍的司令員,正是名震豫皖蘇的彭雪楓。
“彭司令的兵,連群眾一根針都不白拿!”新四軍接連拔除上橋、安鄉日偽據點,槍聲就在離家三四里外炸響。目睹家園被蹂躪的少年,心底迸發出怒吼:“當兵!打鬼子!”懷著一腔熱血的韓士清報名參軍了。
最動人的是講述改名時刻。韓士英的孫子韓成在爺爺的英勇事跡里長大,看著在他心中英雄般存在的爺爺,他柔聲說道,“這段我來說吧?!?/p>
登記名冊時,鄉音差異讓文書將“士清”誤寫為“士英”。整訓點名時,排長連呼“韓士英”無人應答,少年倔強解釋:“我叫韓士清!”這一幕恰被彭雪楓看見。彭雪楓笑著走來,端詳這個眉清目秀的小戰士:“穿上軍裝像女兵哩!就叫韓士英吧!”“韓士英”這三個字自此鑄入生命。
當韓成娓娓道來,韓士英布滿溝壑的臉突然舒展,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,他下意識地撫摸胸前的紀念章。更讓韓士英驚喜的是,彭雪楓得知他兒時為糊口學過吹喇叭,便說:“革命需要號角!你去學吹軍號?!鄙倌陱拇顺蔀樗玖畈康乃咎柋?。一把軍號,成了他緊隨彭雪楓轉戰千里的忠誠見證。
土堆上的沖鋒號與白手奪槍
1940年寒冬,新四軍第六支隊與八路軍第344旅黃克誠部等合編為八路軍第四縱隊,在板橋與敵人展開激戰。
朔風卷著硝煙掠過,沖鋒時刻,韓士英躍上一個土堆奮力吹號,司號長急拽他:“臥倒!危險!到土堆后面吹或臥倒在土堆上吹!”“臥倒吹,兄弟們聽不見號聲怎么沖?!”少年巋然不動。銅號在風中嘶鳴,他三次挺立土堆吹響沖鋒號。此役殲敵千余,擊落敵機一架,韓士英榮立三等功。看著韓士英在吹號時吹腫的嘴,戰友打趣:“小韓吹號吹胖了!”回憶至此,韓士英手指輕顫著撫摸臉頰,仿佛那青春的熱血仍在皮下奔涌。
膽識在烽火中瘋長。1944年蕭縣偵察途中,暮色里突遇兩名日本兵盤查。韓士英與戰友交換眼神:“弄兩把槍使使!”三人佯裝順從,近身瞬間暴起鎖喉奪槍!“啪!啪!”兩聲槍響干脆利落,日本鬼子未及反應便斃命槍下?!翱炫?!我們是新四軍!”他們攜槍飛撤,百姓四散避險。白手奪槍并擊斃兩個日本鬼子的事情很快在部隊上傳開,彭雪楓緊握三人的手連贊“好樣的!”并叫拂曉報社在報上公開表揚。
一個軍禮穿越八十年
“夏邑八里莊戰斗結束后,師長就倒在我眼前……”韓士英的聲音微微發顫,最痛的記憶永遠定格在1944年9月11日。在那場激烈的戰斗中,彭雪楓被一枚冷彈擊中,不幸壯烈犧牲。
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彭雪楓,韓士英淚如雨下,心中滿是悲戚與不舍。彭雪楓的諄諄教誨、親切關懷,此后都化作了無盡的思念。1946年,因戰事需要,組織批準韓士英復員回鄉?;氐郊抑泻螅赣H深知當時局勢緊張,便將韓士英的復員證、入黨志愿書深藏于屋檐之下。
直到家鄉解放,一名孩童掏麻雀時意外摸出那個塵封已久的小布袋。泛黃的《復員證》上清晰記載:“1939年自動入伍”,1944年入黨,黨內職務一欄寫著“黨小組長”,“白手奪槍,受報紙表揚一次”也被寫入獎勵一欄。
“找到黨了!”韓士英激動地捧著這些珍貴的材料,交到鄉黨委手中。中斷的組織生活終于重啟。此后歲月,他將余生獻給家鄉建設,用另一種方式踐行著對黨和人民的忠誠。
采訪尾聲,103歲的韓士英整肅衣襟,右臂緩緩舉起莊嚴地敬了一個軍禮,這個穿越八十余載硝煙的動作,凝固了烽火青春的不朽信仰。這一刻,戰火青春與和平年代轟然交響,一個民族不屈的脊梁,在百歲老兵挺直的背影中熠熠生輝,照亮來路,更燭照未來。(何沛)
【時光里的抗戰記憶】彭雪楓為他改名,蚌埠103歲老戰士的抗戰往事:空手奪取鬼子槍。(楊雨昕)